三舅叫徐茂奎,也是我最小的舅舅,于2008年3月19日下午3:30分不幸病逝,享年68岁。
去年元旦前后,我去市胸科医院看了三舅。医院诊断为肺结核,一个让大家都始料未及的疾病。那时候的三舅还是很坚强,上厕所尚能独立行走,但已明显感觉力不从心,由于吃不了多少东西,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看见他艰难的呼吸,心里真是难受极了。后来的一个多月时间,总是担心,连梦中也总是看见三舅遭罪的样子。春节的初四,我去看三舅家,他已经起不来床了,不停地呻吟,嘴里不住地说着什么,说气脉不够用,憋得难受。三舅的脑子明明白白,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反映也十分敏捷,就是活生生地遭罪。他知道吃饭对一个人生命的重要性,所以,大凡能咽下点东西,他总是尽力多吃。生命垂危病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的,即便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还是充满着生的希望,喜欢听探访者安慰的话,而且这时不再心疼钱了,只求能有神医使他病好。
3月19日快下班的时候,表兄的电话打来了,我心里突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表兄说下午三舅“老”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已并不觉突然,虽然悲痛在胸,但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为他老人家终于脱离苦海而有所释怀。
三舅之所以病成这样还活了这么久,完全靠的是意志力的作用,就是人们常说的能“挺”。
尽管他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是很艰难,他依然对生活充满眷恋,这从他对生的渴望以及在与死亡的抗争方面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虽然也说过给他多些安眠药早点死了算了,但事实上他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他对子女们给他提供的工业氧气表现出不满,因为那没有给他的呼吸带来一丝顺畅,他对前来看他的亲友表现出极度的友好与依赖,愿意听那些天气好了、病好了之类的安慰的话语,因为那对他来说就是生的希望。
在遗体告别仪式上,最后看着三舅那瘦削的面庞,依然表现出一种刚毅的神态,微微张开的嘴角显露出长者的慈爱和宽厚。那棱角分明的硬朗外观,可以显现出三舅年轻时的英姿朝气与激情干劲。
三舅与我家来往是最密切的。印象中,三舅的气管炎早早就有了,经常端着肩膀,气喘吁吁。尽管距离遥远,但三舅还是经常来我家,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不空手。夏天,背些粮食之类的物品;冬天,经常带些年货。三舅对我母亲感情最好,母亲对三舅感情最深。依悉记得她们姐弟俩坐在炕沿轻声耳语的样子,三舅讲着家里以及哥哥、妹妹的事,还有乡里乡亲的事。母亲边听、边问,对一些矛盾和问题不断发表自己的见解,那份亲情和融洽让人感动。
三舅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家的条件在几个姐弟间是最差的,他以种地为生,所以他们只能过着相对贫困的生活。他并非没有意识到差距,但他从不怨天尤人,也不趋炎附势,就连我们每次去看他,从来都说自己过得很好,什么都不缺。每次我们留下一点钱,他也总是百般推辞,而外面有个人情往来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吝啬,总是慷慨解囊,落落大方,一副宁要人负我、不要我负人的英雄气概。
三舅的脾气十分倔强。他认准的理儿别人是很难劝其改变的,比如关于他的生活、子女安排等家务事,他总有自己的算盘,即使外人觉得不够合理,也甭想劝动他,时间久了,大家也不再枉费心机。还有对这次生病,他也是自作主张,不相信自己会有其他的病,开始阶段拒绝看医生,区级医院诊断肺结核,他竟然还说不可能,结果延误了病情导致恶化。这种固执和倔强误了不少事,但从未听过三舅对什么事有过后悔的表现,这使我感觉出三舅就是有再多的失误他也会自己承担下来,而不累及他人。
三舅没文化,但却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关心国家大事,对国际、国内的政治事件有自己的看法,对经济和社会形势也有自己的分析判断。对周围的人和事物,他总有自己鲜明观点,看问题、看人品总是一分为二,不随波逐流,不以偏概全,什么事情在他心里总是明明白白,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没有化不开的矛盾。因此,我以为三舅的一生尽管清苦,但活得明白;尽管没有伟业,但有崇高的人格。他不媚俗、有傲骨、并且有顽强的意志和坦荡的胸襟,这些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三舅走了,我们永远怀念他。
作者:杨立光
通联:省人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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