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面对一缕渐行渐浓清明的风,穿越时空的长街短巷,心惊醒地触摸到一抹红尘的忧伤,是谁还在黑土地上孤寂地流浪?
虽然你青春的红烛被吹灭于香港,但这夜,遥遥地祭悼,向着呼兰河的方向,浅水湾在更遥远的背后,静静地流淌,没有帆影,没有波光。
岁月将你的三十一圈年轮定格成雕像,静静地托腮坐在给予你生命的呼兰河畔的老屋旁。一代代的行者带着不同的心事或朝拜或观光,去你普通的农家小院般的后花园,为了寻根,为了文字,为了聆听曾经暗哑的歌被特殊年代谱成生命的绝唱。
萧红,你离开尘世六十多年了,你童年的故土虽然早已变了模样,但黑土地上的人们从不曾把你遗忘。一部《呼兰河传》,一部《生死场》,这些就足够了,相比一首歌能唱一辈子的歌者们,你的作品绝对是赤足的含金量。
总觉得你离我们并不遥远,尽管一生你都颠沛流离地在路上。我相信你的魂魄始终漂泊在祖国的北方。生生不息时你敏感脆弱,步履维艰时你坚强豪放。离去前,你说:我知道我是真的要死了,带着三十年最新的刀口和深深的内伤。此刻,我知道你是那样地不甘,但滚滚红尘,宿命总是终结守望。
面对你短短一生的苍凉,面对你执著率真的爱恨迷惘,面对你与磨难不屈抗争的顽强,面对你笔下童年的幻想、刻画得呼之欲出丰满的人物形象,面对你于不幸中永别的家乡,你细腻的笔触,悲悯的情怀闪着怎样的让人心动又心伤的灵光!在你依旧飘来飘去的注视中,我该怎样解读,你于贫病潦倒中留下的浸染黑土地时代特色的精神食粮?
工作在你住过的欧罗巴旅馆附近,每当面对华梅餐厅旁四季排着长龙的人买大列巴的景象,心头都会猛然一沉,总能想到你于夜半,饥饿地想偷对面门上挂着的列巴圈儿的欲望。你的那句: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这疑问像一幅对联多年来时常在我眼前随风摇晃。而今,你一定看到了,黑土地上的人们,温饱已经不再是奢想。
你临终时写道:“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也许,你依旧南来北往在雾里在云上,但这里真的是你的家乡。感觉你从不曾离去,每到端午,黑土地的人们趋之若鹜,踏青,循着呼兰河你故居的朝向。
“萍踪花影飘飘荡荡,苦苦留住一缕香,为了过去,为了希望,谁在身边?谁在远方?”
又逢清明,默默地祭悼,在心灵的广场。今夜,满眼菩提,今夜,酒入愁肠,今夜在逝去的红尘里追寻民族的精神力量。今夜,就让我送上久别的问候,送去永恒的景仰!
此刻想起端木蕻良,他曾在你的墓前祭扫并献词一首,抄录于此寄托哀思吧!
《风入松•为萧红扫墓》:生死相隔不相忘,落月满屋梁,梅边柳畔,呼兰河也是潇湘,洗去千年旧点,墨镂斑竹新篁。 惜烛不与魅争光,箧剑自生芒,风霜历尽情无限,山和水同一弦章。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
作者:独语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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