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冬天,我得了一场重感冒。
这场感冒一直从十月份开始,足足困扰了我整个冬天。于是在这个暖冬里,我开始发烧、失眠、说胡话、神志不清、泪涕横流。
这场重感冒,根源于一篇叫做《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的小说,而那个感冒病毒的代号,叫做何小天。
时间的指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滑向了我的28岁。从学校毕业后参加工作,已经在摸爬滚打度过了将近五年时间。我早认为我已经锻炼得铜拳铁臂、百毒不侵,波澜不惊。生活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平淡的朝九晚五。顶多是加上星期六星期天两个上午的懒觉。
一直到那天,无意中看到新浪首页“读书”上一个似曾相识的标题《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印象中这似乎是我很久以前喜欢的一个歌手的一句歌词,呆了呆,于是点击鼠标进去。刹那之间,烟云流动,所有的记得的不记得的忘却的企图忘却的记忆全都迎面而来,将我牢牢钉死在时空的十字架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文章中那个青涩洒脱的少年,一蹦一跳的走进我的视野,在我熟悉的地点上演着他的风花雪月,让我屏住呼吸,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喜、怒、哀、乐。
越看,越是心惊肉跳。那个少年,怎么似足了若干年前的那个自己,满脸的意气风发与张扬和对未来的期待,将那份迷惘与困顿悄悄埋在一张笑脸之后。到最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被解剖了一样,所有的心情、所有的矜持与荣辱全被掏了出来,暴晒于日光之下,让我无所遁形。
那个病毒一定是在这个时候击中了我,让我四肢无力,冷汗直流,心在温柔的刺痛。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坚强与麻木在一瞬间垮了下来,让我知道,我的内心在脱下日积月累的盔甲的保护与束缚之后,不过,是一个孩子。
何小天!我咬牙切齿的嚼着这个精灵般的名字,不知道是该爱还是该恨。
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我启动了废弃已久的QQ,在论坛上找到了他的号码,以师兄的名义加他为好友。他倒很是大方,很快就有了回音。刚聊天的时候,小天是保留、客气的,彬彬有礼而文静,在他的印象里,我只是个陌生的长他几届的学长。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告诉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语气霸道,情绪激动,或者,我早已经认定了他是我的同类。他似乎被我吓倒,又不好意思一口将我回绝,多用“嗯”、“呵呵”来表示着他的礼貌。在一大串的词不达意、言不由衷后,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失态,停止了聊天,记下了他的邮箱地址。然后冷静下来,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扔到他的邮箱里。也许是我的诚意打动了他,他也给我回了邮件,我们渐渐熟络起来。
也慢慢地更清晰地了解到他的点点滴滴。
小学的数学奥赛一等奖。。。。。。
差两分而与清华大学失之交臂进入湖南大学学习。。。。
在学校几乎年年拿到巨额奖学金,巨额当然是针对学生而言
以优异成绩保送武汉大学计算机系攻读硕士。。。。。。这是他的学业经历。
在个人爱好上,嗜足球入命;
喜好美女,他自己说,暗恋每一届班花,也同时被班花暗恋。。。。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很多人只承认上半句;
以玉树自居,所以他的照片多半是他皱着眉头,挤眉弄眼的样子。他的番薯们也居然卖他的帐。但是我却常常称他为榆树——榆树疙瘩,反正同音,他也听不出来,估计还沾沾自喜。
小天在新浪读书论坛里的帖子,被网友们叫做“小天的梧桐树”,引来无数的鸟儿在上面驻足,留恋,筑巢。以至于小天最后没有时间在上面连载、留言的时候,这些鸟儿每天自动自觉地维护着这一棵树,保持着帖子的点击量。鸟儿与鸟儿之间更是结成了深厚无比的友谊。
………
这就是何小天。
一个鬼灵精怪、有点痞,但是却很真诚的男孩子,用最认真的态度生活着每一天。理想在他的心中有着最鲜明的轮廓。
面对他,我觉得我真是感情复杂,既爱惜又妒嫉。一下子想把他掐死,一下子又觉得捧在手里都怕风吹走了。
这样的师弟,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让我在我这个年龄,作出许多在我这个年龄的人看来是疯狂的举动。比如说,在午夜两点的时候,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呵呵傻笑、连声叹息。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到蓬蓬。
蓬蓬也是小天的好友或者说红颜知己,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孩子。
她和小天同龄,现在是湖南大学土木工程一年级的硕士生。可耻的是,小天也跟着我一直师妹师妹的叫。
蓬蓬绝对是一位才女,文章写得呱呱叫。和蓬蓬的相识得缘于小天的引见,然后开始在QQ上聊天、熟悉。按蓬蓬自己的话来说,她是那种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女生的女生,所以在我的印象,她肯定是一个性格象点爆竹一样的暴丫头,随时都有可能“蓬、蓬、蓬、蓬”爆炸。土木的学生出去测量实习的时候,她一定扛着测量仪跑得比空手的男孩子还快。
有一天,好不容易骗得她的照片,打开一看,却是一位千娇百媚的湖南美女。
2005年元旦来临的时候,心甘情愿的送给他们两人每人一件礼物。
送给小天的是一颗绿幽灵水晶,通透的水晶中伴生有绿色的火山矿物。听说,水晶具有很强的能量,能够带给人健康、好运。我却希望它能够保留小天的灵气。小天终有一天会在岁月中长大,我希望多年以后,这颗绿幽灵能够让他看到他自己当年的模样。
送给蓬蓬的是一条粉玉髓的手链,当然是希望能够伴随她找到她期待已久的爱情。
何小天戴上绿幽灵的时候,正在武汉开往北京的火车上,他的另一篇小说得了奖,去北京参加颁奖典礼以及新书的发布会。也正在这过后几天,第一次和他通了电话,低低的嗓音,带一点点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倍感亲切。他告诉我,这几天在北京没有玩好,有出版社想找他签约,一方面,他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是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将被琐事终日困扰,他在犹豫着,不知道是签还是不签。安慰了他几句,我放下电话,吁了一口气,不知是安慰,还是担忧。
小天正在慢慢长大,有一天,他终究会和我一样,蜕下轻灵的翅膀,从一个洒脱的大男孩变成一个负责任的小男人,投身于尘事当中。
这么纯净的一个人,一定会用他的灵气、他的文字感动所有人。他的灵气,固然成为了他光彩的羽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却也难免会唤起猎人的贪婪歹意。只希望,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周围的人能够少带一点点功利,多给他一点点帮助。
。。。。。
。。。。。
。。。。。
小天,师兄的翅膀已经折断了,师兄不能陪你一起飞了。你要加油啊。
就这样,整个冬天,我仰望天空,喃喃地说着胡话。
我去医院看医生。
医生说,没事,你只是得了一场重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