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解放战争自1947年转入战略反攻之后,国民党部队节节败退,投诚、起义、被俘人员日益增多。至辽沈战役胜利结束、东北全境解放,这些人员猛增至数十万之众。新成立的东北人民政府,特别是东北军区增添了新的艰巨任务:收容、教育、安置这批众多的国民党军投诚、起义、被俘人员……对其中一般士兵,经教育后愿参加解放军的,当即编人人民解放军参战;对自愿返家的,予以释放,并发给路费;对军官和少数伪政权官员,以及不愿参军又因家乡在国民党统治区“有家难返”者,则集中组建“解放军官教导团”,予以收容、审查、教育,并给以“出路”。“解放军官教导团”这个特殊的组织由东北军区政治部领导。然而,“解放团”创建农场,则是在荣军农场的影响下带动起来的。当年担任东北荣军管理委员会主任的刘培植兼管“解放团”创建农场的工作。
1949年8月,东北军区政治部召集各“解放军官教导团”团长开会。会议由军区联络部长王央公主持,军区政委周恒传达了朱德总司令的电报指示,并宣布成立军区生产部,王央公兼任生产部部长。生产部决定各解放团要以北大荒为主要地区,各办一个机械化农场。这个任务就落在刚调生产部工作不久的董振东身上。董振东出生在山东武城县贫民家庭,26岁参加八路军,1945年8月,随同黄克诚司令员组织的“先遣军”来到东北,任牡丹江军区直属十四团团长,在山区剿匪一年多,歼灭了“中央杂牌军”,活捉了谢文东。在一次战斗中,他腿负重伤,定为二等甲级残废,就调到军区生产部工作了。他领导的北满农场筹备处设在哈尔滨市南岗区原军区政治部院内。
:在王央公和董振东的积极组织下,从1949年初到1951年初,一支由解放军干部(他们中间大都同董振东一样是残废荣誉军人)、警卫部队(5个团约5000人):带领国民党部队中的被俘、投诚和起义的人员(约14000人),先后在北大荒创建了7个“解放团”农场。
这是一支特殊的拓荒队伍,因为他们中间有解放军,也有大量国民党部队的被俘人员。这也是特殊的农场,要在黑土地上创建“机械化农业”,还担负着改造、教育被俘人员,使其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这样一个艰巨而细致的任务。
1950年春,地处松花江北的偏远煤城鹤岗,突然开来了一长列满载人民解放军的闷罐车。这批军人虽说都是一色黄棉袄,可有的佩戴“八一”帽徽和胸章,有的却没有任何标志。下车后稍事休息,军人们扛着军旗,背着背包整队出发,穿越那行人稀少的矿区,沿着那条长满茅草的荒道,迳直向北部边城萝北走去。
这支队伍,它的正式名称叫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政治部解放一团。头上有“八一”帽徽、胸部有符号的是现役军人,约1700名。没有任何标志的是在东北解放战争中投诚、起义和俘虏的国民党军人3258名+其中,包括15名校级军官在内的各级军官1499名,士兵1759名。他们仍按部队编制,一律称之为“学员”。按现役军人供给制标准,均以“同学们”相称。
团长兼政委,名叫王世英。出生于山东省宁津县的一个贫农家庭。15岁起,为生活所迫,在店铺、医院当过徒工,流落两年,又返乡务农。不久,八路军抗日进驻宁津,17岁的王世英,毅然参军,先后在八路军115师津浦支队任战士、宣传员和侦察员。由于战斗英勇,翌年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之后,在山东纵队担任保卫干事、政治特派员和军法处副处长。抗日战争胜利后,随队转战东北。1947年成立“解放军官教导团”,他便被任命为团长兼政治委员。当年,他26岁,却挑了一副重担。
这个以原国民党军官占多数的解放团,思想相当复杂。一位国民党嫡系部队的青年军参谋长,经过长期盘算,找了个与团长王世英个别谈话的机会,悄悄地拿出一只金表、一枚金戒指,交给王世英,希望得到“特殊照顾”。王世英笑道:“看来你对共产党还是不理解。在你们眼里,黄金是命。可是,在我们共产党人心目中,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它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事后,王世英对现役干部、战士说:“我们和国民党的斗争,在战场上结束了。但是,在思想方面,远没有结束,忘记了这一点,就会打败仗。”
1949年冬天,王世英和副团长莫余生各带一个踏察小组,在茫茫雪原里,勘察荒原。夜晚,在鹤立区一个大车店里歇脚,王世英当即让踏察组成员把地图打开。他在地图上找到了地处黑龙江、松花江两江汇合的三角洲的萝北荒原,西北有小兴安岭余脉,梧桐河和都鲁河穿越其间……老乡说抗日名将赵尚志在这一带战斗过,还在附近的尚志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就坚定了开发这片荒原的信念。
翌日一早,他和莫余生分两路向荒原进发。大地白茫茫一片,见不到人迹和车辙,只靠指北针和固定的地貌来辨别方向。他们向荒原腹地挺进,一边跋涉一边踏察,直到次日中午在“八家于”村会合。阳光下,雪原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满世界飘洒着雪粉,纷纷扬扬,闪闪烁烁。王世英等人一鼓足气地登上了宝泉岭。抬眼远眺,山如玉簇,林披银装,甩手无边的大雪原使他们感到莫大的兴奋。王世英说道:“老莫,这片大荒原足够建个大型机械化农场了,好地方啊!”
建场伊始。王世英为规划宝泉岭场区,夜不能眠。他反复阅读那本介绍苏联《哥干特谷物农场》的书,联系宝泉岭自然资源的实际,规划着农场的远景。在研究场址时,他博采众议,数遍了宝泉岭十二个山头,说:“咱们就把岭西的第三个向前突出的山头做为场址。在岭前打零号基桩,从这里往南修第一条大马路。修路要棋盘式的,能并排走四辆汽车。在矩形的营房区内,要有大操场。”有人插嘴:“政委,咱们是建农场,还是修大马路?”王世英哈哈大笑:“场区中心街道要24米宽,将来农场什么样的机械化动力都有,还怕马路宽吗?”
宝泉岭离鹤岗市四五十里。王世英决心修一条从宝泉岭直达鹤岗的公路。他对大队于部说:“这条公路要修得笔直,一枪打不透的路!争取10月1日全团人员去鹤岗市参加国庆游行!”一枪打不透!就是要照直修,不要拐弯!
他调来三个大队,1000多人开山筑路,找来当过炮兵的战士,请来鹤岗矿务局的专家,对着农场方向,坚起标杆,边测量边施工。一千多名战土和学员全线摆开,住草棚,吃粗粮,镐刨筐抬,不分昼夜,突击修路。女战士也不甘落后,卫生所女指导员李月萍见缺少抬筐,就用脊背背土垡,一溜小跑,原来她就是王世英的妻子。学员们见了说:“人家没有一点官太太的架子,跟咱们一起干活。共产党真是动真格的!”整个工地热火朝天,生活艰苦,但干劲十足。各大队的中队长、排长多半是荣誉军人,他们同学员同样挖土抬筐,从天明干到黄昏。许多人鞋子磨破了就光脚抬筐来回跑。
从8月19日干到9月18日,共计31天,筑路大军削低了三座小山头,垫通了两个低谷,搭起七座桥,一条12米宽、43华里长的鹤宝公路提前筑成了。
当年,王世英领导大伙修建了人称“四大建筑”的鹤宝公路、俱乐部、大澡堂和梧桐河大桥,又领着大伙盖起了1300余间土坯营房。 ,
鹤岗市和萝北县的干部、老乡们看到一次可容纳好几百人的大澡堂,清一色的瓷砖,有暖气,又有上下水道,居然还分男、女池、盆池和淋浴,赞叹不已。
原先盖一栋房子需664个工,后来一个排可在4—5天建筑一栋营房。所有营房都是七间一栋,整齐划一,保暖美观。老乡见了,啧啧着嘴说:“看解放团农场盖的房子,简直是北大荒的土造洋房!”
那年国庆节,王世英果然实现了他的诺言。全团战士和学员们,浩浩荡荡地列队行进在自己修建的鹤宝公路上,军乐队领头,八列纵队,一路歌声,此起彼伏,“一枪也打不透”地开进了鹤岗市,与全市人民欢度了国庆佳节。
1950年8月,从苏联进口7台拖拉机,成立了拖拉机队。王世英让莫余生主持开犁典礼。会场设在一棵大树下,汽车车厢上用幕布围成个台子,挂起国旗和领袖像。7台崭新的拖拉机一字形摆开。全团各大队的学员代表、团直机关和宣传队干部战士参加了典礼。在军乐声中,莫余生剪了彩,机车群起动马达,一阵轰鸣,向草原驶去,黑油油的沃土从犁下翻了身……这年秋天,共开荒1315垧。
1951年,王世英又带领全团5000人马,修建了五栋“M”型大粮库、修配厂、粮油加工厂和托儿所。党的生日“七一”那天,架起•了电线,场区家家产户大放光明,广播站的高音喇叭播出了激动人心的歌曲。
入冬,全团在大俱乐部里召开了建场一周年的庆祝大会。这幢俱乐部气势恢宏,正面呈金字塔状,长60米,宽28米,中间高14米。没有一砖一瓦,全部采用以木结构为主,坯墙、草盖的土办法。会场能容纳5000人集会,真是荒原建筑史的奇迹!
会上,王世英和莫余生向全团战土和“学员”们颁发了“建场纪念章”,并自豪宣布:当年全团收获小麦363吨,大豆3119吨,高梁64吨,玉米75吨!
当年,团党委提出的战斗口号是:“变艰苦为光荣,变荒凉为繁荣!”“变解放团为农场,变学员为场员!”学员中间广泛开展了“记功运动”,以个人建场过程中的表现记功,并以此作为转变政治身分的主要依据。在工地、地头,都设立黑板报、宣传台、光荣榜。大力宣传劳动建场光荣,记功光荣,转变政治身分光荣。
野火凭借风势烧到场区,眼看要烧到已经码好大垛的40万捆羊草垛。劳动成果即将毁于一旦之际,学员张松奎来不及寻找工具,便脱下衣服打火。火势难以控制,他便趴倒在地上边滚边打,扑灭大火,直到更多的人赶来,合力扑火,才保住了大草垛,而他已烧伤多处。团党委作出决定,表彰了张松奎“爱场如家”的思想和行动。同时,提前给他转变政治身分,成为农场正式的场员。
一个张松奎转变了身分,众多的“学员”跟了上来。1951年3月召开全团大会,王世英和莫余生等领导在军乐声中,给60余名提前转变政治身分的“学员”戴上光荣花。全团干部和战士高呼:“欢迎回到人民的行列”、“欢迎更多的学员回到人民的行列”的口号。同时,选送一批转变身份的学员去哈尔滨、佳木斯等专业学校,培养建场急需的农业、农机、畜牧等业务骨干。
据史料记载:截止1952年6月,解放一团转为农场,先后共有7批学员被批准转变了政治身份。全团原有3258名学员,除58名因死亡、返乡等原因外,3200名全部成为国营农场的职工。1950年首批选送佳木斯农校学习的共34名,其中学员28名(原国民党尉官23名,士兵5名)。1951年3月,为加快农场机械化,选出130名学员编人拖拉机队学习。1951——1952年,拖拉机队共培训250名学员,成为拖拉机手、康拜因手和修理工。转场后,凡是有驾驶汽车、电工、车工、财会、医务等专长的学员,根据工作需要,绝大部分安排到专业岗位。
解放团是改造大自然、改造人的大学校,这也是宝泉岭农场史上一个泯灭不掉的特点。历史将记载着这光辉的一页。
“九一七,九一七/我们永远不忘你/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我们的力量无比强大/不怕风霜雨雪/哪怕困难阻挡/大地上无尽宝藏/全靠我们来开发/听,劳动的歌声响遍田野/看,草丛中放出了一朵朵鲜花。”
这是解放三团的“九•一七”场歌,是为了纪念全团,特别是国民党军投诚、起义、被俘人员这一人生的重要转折,解放团团长兼政委向俊选鼓励有文艺才能的人创作了这首歌曲。它很快受到学员们的喜爱,被向俊选定名“建场歌”。每当劳动之余,在营区、工地以至闲暇或会前,都可听到学员们的歌声:
1949年夏天,原东北军区政治部解放二团,根据东北荣军工作委员会的决定,在驻地吉林省西安县(今辽源市)动员全团干部战士和学员,认清全国即将解放的大好形势,积极参加建国后的经济建设,开赴北大荒建设农场。9月17日,正式宣布全团编制转建农场。团长兼政治委员向俊选亲率500余人的先遣队从西安出发,开赴当时松江省桦南县的孟家岗地区。年仅三十岁的向俊选团长,每到一地,访贫问苦,了解风俗民情。他以当地老乡回忆十几年前日本关东军血洗半截子河的悲惨情景,和土龙山农民暴动反抗侵略的英勇斗争来激励全团建设农场的斗志。
1950年2月,按照东北荣军委员会的指示,将解放二团,一分为二。一部分开赴汤原县;《东北日报》主管的香兰水田农场,沿用解放二团的番号。向俊选领导的大部分人员在孟家:岗创建农场为解放三团。
。 “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这是东北荣军工作委员会对所属解放团转建农场的建场方针。这个被称为“解放三团”全团1500多人中有国民党军投诚、起义和被俘人员1400多人,多数是在辽沈战役中被俘的国民党军队的包括个别少将级的军官。
当时,全团现役军人不到100人,主要是行政干部(管理人员)和警卫部队,而且这些人中能适应农场建设所急需的人才很少。向俊选决定起用“学员”中的“能人”。正好,后勤工作的同志反映,有四名“学员”自告奋勇,在团部附近开了几亩荒地种菜,供应团直机关食堂,影响很好。他派人了解,发现领头的是原国民党军的少校军官张季高。按照当时部队内部掌握的政策,对伪军官“少校”是一个“杠”,属于重点审查和控制的对象。向俊选参加过延安抗大和陕北公学学习,长期担任过一定的领导职务,他是深知党的政策的严肃性。为了.真正落实“在爱国主义旗帜下”团结全体“学员”,共同为建设农场贡献才智和力量,他亲自去菜地,和张季高倾心交谈。接着又从知情人那里了解张季高的有关情况。
原来,张季高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团后勤处的财务主任。这个职务,在伪军中真可谓是“有职有权”的“肥缺”。据了解他的人讲:“他没有财迷心窍”,虽是“青年得志”,不像有些国民党军官那样“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直到被俘来到解放军官教导团,仍然独身生活,“光杆一条”。最为难得的是,他的上司和同僚,多次利诱以至刁难、恐吓,但他却“我行我素”、不为所动。既已升任校官,而未申请加入国民党,是难得的一条的汉子。
向俊选在团党委提出任用张季高一技之长,正好团里缺会计人才。有的同志提出意见,要“慎重”。向俊选说:“爱国主义不是空的,人家实心实意的建设农场,就是爱国的表现。”他大胆地起用了张季高,并任命为团部财务室会计。
还有一次,听连队的同志汇报,有一位被俘的国民党上士,心术不正,善于“伪装”。向俊选追问该人的具体表现。反映是,这位叫陈昆良的“学员”,每次开会发言,差不多是一样的话:共产党伟大,是人民的大救星,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他陈昆良。向俊选经过深入了解,原来陈昆良被俘时,正重病卧床不起,国民党军队溃败之际,没有人顾及这位重病号。解放军发现后,按照“不虐待俘虏”的政策,用担架把他抬到解放军的俘虏营医院治疗。病情痊愈,解放军干部征求他的意见:“愿走者发给路费,愿留者编入解放团”。当时,战争正在进行,陈昆良的家乡尚未解放,而他从这段切身经历中,深深感到人民解放军是可以信赖的部队,便坚定地表示留下。他说:“解放军救了我这条命,不是被解放军俘虏,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我真心实意地感谢共产党。”向俊选认为陈昆良说的是真心话,不是伪装,而且,本人年轻,还有一定的文化,正好农场需要在各个作业队配备统计员,便决定破格地送陈昆良去统计员培训班。回来后,作为农场的首批统计人员,转变政治身份后,又提拔为干部使用。
起用了两个人,带动了一大批。学员中确有专长的各方面的人才,包括农业、畜牧、机械、建筑、财会等许多专业,都有人自告奋勇,投人工作•,农场的各项建设有了很快的发展。
1950年春节,解放团在孟家岗庆祝建国后第一个传统节日。全团组织了一场文娱晚会,晚会上三中队根据真人真事编写一个话剧,名叫《张宝生立大功》,演出后,引起了全团的轰动。张宝生既非人民解放军勇猛杀敌的战士,也非经济战线功勋卓著的劳动模范。他是一位在辽沈战役后期被俘的国民党军队的尉官。被俘一年,政治身份还没有转变,是三区队八班的学员班长。1948年张宝生在国民党军队辽东师管区司令部当收发。沈阳解放时,他正患伤寒病。当时,所有的被俘人员都安排开赴吉林省解放军官教导团,集中审查、教育。有人劝他向解放军提出留沈阳治病,他却坚持和部队一起出发。行军途中,解放军发现他发高烧,特意安排他坐在拉行李的马车上。到西安以后,部队医院又精心地给予治疗,很快痊愈。这位33岁的国民党军官,从两种不同军队的切身相比中受到启发,加上他原来出身于湖南贫苦农民家庭,感到共产党确实比国民党好,开始丢掉对国民党的幻想,下决心跟共产党走。
九月下旬,解放团来到孟家岗。为了赶在上冻前住进自己的房屋,团部决定兴建拉合辫土房。时已深秋,早晚有轻霜。张宝生所在三中队的成员多是关内和南方人,一见下水和泥,心里就打怵。作为班长,张宝生每天提前上班,脱鞋赤脚下水和泥。等大家一到工地,就能往墙上拧拉合辫子,而他却在另一处浇水和泥。随着气候转寒,早晚出现霜冻。张宝生手脚开始冻裂,两手红肿。每到晚上,火烧火燎,疼得难以人睡。当时,医疗条件简陋,他只在队部抹上一点凡士林油膏,勉强地睡一宿,第二天照常工作。由于张宝生带头苦干,他所在八班以至整个三中队建房质量好,速度快,在整个解放三团起了推动作用。不到四十天,全团果然赶在上大冻之前,搬进了自己盖的房屋。之后,盘火炕,垒烟筒,搭炉灶,打烧柴,编炕席,这些过去轻视劳动的国民党军军官,用自己的行动体会了一次“劳动创造世界”的快乐。年底,按照部队的传统,开展文化活动,高高兴兴地过好建国后也是建场后的第一个春节,号召全团自编自演。三中队提出把张宝生的事迹搬上舞台,有的干部不同意。当时,工农兵刚刚占领了舞台,突然要树立一个“被俘军官”,与工农兵平起平坐,很难让人接受。但是,向俊选认为:在全团转建农场的第一仗,张宝生带了个好头,应该好好宣扬,要让所有学员都象张宝生那样,农场就会很快建成建好。向俊选力排众议,支持编演这个节目,在当时是需要胆识和魄力的。这就是向俊选,他认准了的事,只要对党的事业有利,他从不畏惧。
舞台上站起来一个张宝生,生活中就涌现了一批“张宝生”。果然,开春之后,团里组织开荒生产,人拉犁杖,洋锹、镐头一齐上,一开始就呈现你追我赶的局面。学员陈光荣首创日开荒1.2亩的最高纪录,团里在宣传中称之为“陈铁牛”。学员黄肇武很快也突破一亩,直逼陈光荣的纪录。团里宣传了这位“黄老虎”的事迹。在“牛虎相斗”的开荒竞赛热潮的同时,又树学员贺长发为“劳动旗帜”,评出魏新仲为“模范场员”。张宝生、贺长发还破例提前转变政治身份,当年被推选出席东北荣军劳动模范大会。以后,张宝生、贺长发都被提拔为干部,在曙光农场(1952年孟家岗农场与桦南农场合并得名)的建设中多次立功受奖。
爱国主义啊,在北大荒的土地上,人们惊奇地发现,不少曾与人民为敌的人汇集在她的伟大旗帜下,转向了人民,有的在长期的磨励后,成长为爱国者、革命者以至共产主义者,这就是她神奇力量之所在。
从1949年到1951年,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来自鞍山、西安(现辽源)、郑家屯、安东(刻丹东)、延吉等地的五个解放团,4000多名指战员,带领14000名国民党军队中的投诚、起义和被俘官兵,奔赴北大荒的广袤土地,先后创建成了七个机械化农场。
于是乎,渺无人烟的荒原上,迅速地插上了一面面垦荒大旗:
解放一团——宝泉岭农场!解放二团——香兰农场、铁力农场!解放三团——孟家岗农场!解放四团——笔架山农场!青干一团——二龙山农场、红星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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