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准备着有事发生职业的风险无法预知
和平年代,他们已经牺牲70多人
——大庆警察鲜为人知的故事
1月16日,肇源公安局油保大队民警刘锦龙堵截涉油罐车,遭遛道吉普车迎面撞击,鸣枪示警未果,被拖行600余米,甩进柴草垛中身亡,年仅38岁。
来自市公安机关的一项统计数据显示,自1979年大庆市公安局建局以来,已经有70多名民警因公牺牲,而仅2008年至2012年间,全国公安民警因公牺牲者就达2200多人,平均每天都有一到两名公安民警因公牺牲。
你或许会认为,和平年代里警察很好当。殊不知,他们每天依旧面临着风险。很多时候,因为不够了解,对警察,我们存在诸多误解,只看到了一面,却看不到另一面。
现在,大庆群众安全感指标超全省均值,当我们习以为常地享用这份安全感时,你是否用心去了解过警察?当我们习惯用固有的价值取向给警察贴出标签时,是否读过他们的另一面?
你或许认为和平年代警察好当却不知他们面临的风险多大……
特警支队巡防六大队大队长夏宇每次排爆都是用生命做赌注
“这活儿不允许犯错,不像做数学题,错了可以抹掉重做,这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今年43岁的夏宇是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巡防六大队大队长,也是一名排爆警察,每次接到任务,都是一次未知的行程。
“有时候是需要运气的,因为在接近可疑爆炸物的一刻,你不知道它是真是假,是否是定时的,是否已经到时间,有可能在你接近它的一刻就会爆炸。”夏宇说,这是一项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动作绝对精准的工作。“在排爆现场,安装好设备,对可疑物进行检测时,就是一堆人在背后扯着嗓子骂你,你都听不到。”
为了练习手的稳定性,夏宇经常拿镊子夹针,放到打有针眼的不锈钢板上,还需要不停更新物理、化学、无线电等多学科知识。“我们都是24小时待命的,这种时刻准备着有事发生的状态,带给人的压力是很多人想像不到的。所以,我们不仅自己要调整心态,还要安抚周围人的感受。”有一个年三十儿晚上,夏宇正准备和家人包饺子时接到电话,他轻描淡写地和妻子说:“单位有点事儿。”妻子理解他的意思,怕父母和孩子担心,也随着轻描淡写地回应,他们都清楚每次任务可能出现的风险。
“没有时间去想有多大风险,从接到警情开始,大脑就要高速运转,会想需要带什么器械,现场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等。”
夏宇说,这就是警察的使命感。
为了这项工作,夏宇戒了烟,因为“火”会致命的。和他最早接受排爆培训的一批人工作在全国各地,这批人中有人残废,有人牺牲。“头一阵儿,听说武汉一名同学的手被炸没了。这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工作,但我不后悔。”夏宇把这项工作比喻成打游戏,不仅要动脑筋,还要有胆量,虽然风险高,但每拆掉一处可疑爆炸物时的成就感是无法替代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公安民警也有自己的无奈:“压力大,不仅来自工作性质,和执法环境也有关。大庆的执法环境在全国算是比较好的了,外地常有警察因为一句话被曝光。包括我的很多同事在内,经常处理打架斗殴等事件,自己心情也会很差,有时说话语调不对了,声大声小了,就会被人揪住不放,会影响心态很久。”
你或许认为警察在法律面前冰冷却看不到他们的宽容与温情……
油田分局刑事侦查十大队大队长林军子弹上膛抵住后背,可以击毙却手下留情
今年是林军从警的第30年。
作为大庆市人民警察学校首届毕业生,今年50岁的林军担任过卧里屯兴化派出所所长,卧里屯分局经侦大队、缉毒大队、刑警队队长,目前是油田分局刑事侦查大队大队长。
这些年,经他手侦破的命案28起,刑事案件1200多起。侦破“1700万元特大集资诈骗案”,到广东珠海银行查账,林军一行4个人翻银行票据,手磨出了血泡;侦破新型盗窃原油案,林军三伏天躲在高一米多的草地里,任蚊虫叮咬,一蹲就是4个多小时;早些年的冬天,林军骑摩托车在雪地里追罪犯,摩托车翻了,人爬起来接着追;林军习惯在晚上开始侦破工作,因为头脑会比较清醒……
“不为名利,就想实实在在做个好警察。”林军说。
这些年,很多人都看到了林军办案时的雷厉风行,却不知道面对罪犯时他的惋惜与纠结。“抓获的毒贩很多都很年轻,家里人知道后哭得昏天暗地,能不难受吗?”林军忘不了的还有一起假记者诈骗案,“现在还在服刑,很有才,如果真是一名记者,肯定能写出一手好文章。”
“很多人都觉得法律无情,在我看来,国家制订《刑法》等法律的目的是以教育为主,而不是制裁为主。有些人虽然触犯了法律,但没有社会危害性,在可追究可不追究的情况下,我主张人性化执法。”林军说,这是他理解的法律的真谛,但这并不代表放纵,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他愿意给对方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年当所长时,一名农民盗窃自行车被举报。林军带人到他家里时,看到在荒郊野外的一处地窨子,便是一家三口的住处。屋里除了一个锅台,一铺炕,一个炉子,看不到一样家具。媳妇嫌他穷,走了,留下两个孩子,大的7岁,小的5岁,而他偷自行车是想卖点钱给孩子买米。
取完材料后,林军给对方讲了很长时间法律,对方深知自己错了,一再请求给自己改过自新的机会。林军没有拘留他,还掏腰包买了袋大米送了过去。
从警第三年,林军接到楼区居民报警,一名醉汉喝了七八两白酒,光着膀子端着猎枪在楼道里追杀媳妇。林军和同事赶到现场上楼时,从角落里窜出的醉汉把枪顶到了林军背上,子弹上膛。
“虽然之后抓捕了各种各样的罪犯,但那次是我感觉最危险的一次,醉酒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林军说,当时他差7天就要结婚了。
一边用手把枪杆抓起,一边劝当事人冷静,他一步跳下二楼躲到单元门后。醉汉追了出去,林军和同事一起上前将其制服。
“当时那种情况下,法律是允许当场击毙的,但毕竟他是因为喝多酒才这样的,想给他一次机会。”在林军看来,有些人看着罪大恶极,但也有善的一面,给一次机会可能挽救他的一生。
你只看到警察开罚单的严厉却看不到他们为你的安危殚精竭虑……
交警支队公路巡逻四大队机动巡逻小组时有违章车辆临检踩油门逃脱
“反光贴太脏了,这在夜间行驶是很危险的。”1月12日,在大广高速龙凤收费站,市公安交通警察支队公路巡逻四大队机动巡逻组队长刘洋给一辆大车开出罚单。
“为什么要罚钱?”“是想让你改正。”
“你们交警不就会罚钱吗?”司机很生气。
“我给你讲一件真事吧。就在这条路上,一辆大车司机下车查看车后,当时有雾,看不清车体,结果被后面的车追尾,人夹在中间,车里易燃物着了,人烧成了灰。”
听刘洋说完,司机不再说什么。刘洋所在的市公安交警支队公路巡逻四大队,负责大广高速龙凤收费站到肇源收费站约140公里的安全临检工作,他带领的机动巡逻组在其他班组轮换休息时上岗。
这是一支由5名年轻警察组成的队伍,刘洋、东彦明、于淇、张利剑、侯博都是27岁,他们都怀揣一个警察的梦,为了这个梦不仅一次参加公务员考试。从警两年多,在这条路上,他们践行着当初毕业时宣下的人民警察入警誓词。
去年冬天,大雪几次致高速公路封路,他们分流、引导车辆通宵未眠。雪没过膝盖时,为清雪车探路况,他们走在前面用身体清出一条小路;同年12月,在执勤检查时,得知一辆微型面包车里拉着被拖拉机压伤的伤者,他们启动警车,一路开启警灯、警笛,将伤者送到油田总医院,直到伤者被推进手术室才悄然离开;他们用身体逼停偷油车辆,饱受围观群众质疑:车都撞隔离带上了,警察为啥还不放?他们开罚单,讲安全法,经常有司机质问他们是不是拿提成,甚至有违章车辆临检
时踩油门逃脱……
“高速路上的车都开得很快,出现事故非死则伤,一起事故可能毁掉几家人。临检发现问题、减少事故的发生,是我们的目的,罚款只是一种督促改进的手段。”刘洋说,虽然很多时候不被理解,心里也委屈过,但这不会影响他们执法的坚定。
“在警校操场上列队,看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就对自己说:这就是我一辈子想干的,我得干好。”去年11月结婚的侯博没休婚假,住在哈尔滨、患有结肠癌的父亲几次想让他回去,可他因为岗位忙一拖再拖,直到父亲临终前才见上一面。
而刚和女友分手的张利剑一直说亏欠前女友太多:“在一起时,她一直想去一趟哈尔滨极地馆,想去海边看看海,因为没有时间,这两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在一起时没有机会,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越到节假日越忙,手机24小时不关机,有事随叫随到。”刘洋说,其实,他们希望所有车辆都能遵章驾驶,开不出一张罚单,不会再有交通事故发生。
你或许觉得警察该包打天下却不知道他们有更重的责任……
市应急指挥中心民警安靖勇报警跑水,没去被指吃闲饭
“楼上跑水漏到我家了,打电话给热力公司说一会儿到,要是他一会儿不到,我就让他赔损失,你们得来给我作证……”1月8日,家住红岗区的冯先生给大庆市应急指挥中心打进电话。当接线员告诉他,警察去了也无能为力,让他耐心等热力公司维修人员,如果造成损失协调不成可以到法院起诉时,冯先生破口大骂:“要你们警察干啥吃的?”
值班民警安靖勇从接线员手中接过电话,再次详细解释后,冯先生还是没能理解,声称要投诉民警。
“类似的事每天都会发生。”今年33岁的安靖勇在市应急指挥中心从警7年,负责指挥、参与处置重大紧急警情等。自2009年市委、市政府依托110指挥中心成立城市应急指挥中心后,针对一些水电气热等问题,接线人员会指派相应职能部门进行专业处置。但很多人不理解,认为警察在推卸责任。“我们是警察,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怎么敢推卸?百姓依赖我们,我们很欣慰。但是,警力有限,我们还要处理急难险重等突发事件,真的做不到事事都到场。”
过去的一年,这里共接听电话77.8万个,其中,23.4万个为无效报警电话。“接到这样的电话,怎么解释都不通,特别着急。”安靖勇说,一些因车祸等意外报警的人情绪都比较激动,说不清位置时,他们难免会提高说话的声音,就是想争取最快的处置时间,但这样常被误解为态度不好。
去年,年轻的接线员魏艳萍接到一起交通事故报警,反馈后得知其中一个人抢救无效死亡时哭了。安靖勇说,这样的经历他们都有过。2008年,刚结婚的安靖勇接到一名想自杀的女孩的电话,女孩想托他把遗嘱带给家人,那次他陪她聊了很久,女孩最终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我比谁都知道这条电话线的重量,生命有多重,这根电话线就有多重。”
你总觉得警察不办事却不知他们能做的都会去做……
龙南分局社区一大队大队长何福利不给办居住证被指想卡钱
“凭啥不给我办居住证?”
“办居住证有规定,必须在这儿住,你的居住地址是假的。”
龙南分局社区一大队大队长何福利向一名办事群众解释着办理居住证的事宜。
“我看你就是想卡钱。”此人情绪激动,摔门而去,何福利叹了口气。
今年44岁的何福利从警20年,一直在基层,现在兼职怡园社区工作站副书记。这里是最直接接触群众的地方,调解矛盾纠纷,安全防范等是主要职责,工作琐碎而繁多。
“何警官,你快来吧,我儿子要跳楼。”
已经睡下的何福利被电话吵醒,是辖区内患有精神疾病的李某母亲打来的。何福利赶到李某家时,李某身子已经跃到窗外,腿被父亲死死拉住,手腕上都是血。“我是警察,有话和我说说。”何福利接力拉住李某,劝了半天他才肯退回屋内。那次长聊后,李某逢人就“炫耀”:“何福利,那是我哥。”现在,这家人不在何福利的辖区了,但李父的电话号码他一直留着,想起来就会问问情况。
“这种被信赖感是很幸福的,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群众的不理解。”2012年底,何福利将正在吸毒的程某抓获,程某因为是惯吸被强制戒毒。程某母亲找到局里,请求让儿子回家被拒绝后大哭大闹,声称要去市局投诉。第二天,家里一名亲戚来了,何福利把她领到法制科,详细解析了法律条文,对方终于理解了。
了解到程某70多岁的父亲有病卧床,老母亲一耳失聪支撑着这个家,照顾着程某的小女儿,何福利得到局领导支持后,陪着程母到哈市强制戒毒所探望程某,时刻关注程某的康复情况。一年后,收到提前解除强制戒毒函后,何福利协调多个部门帮着办理手续,将程某接回家。
“挺好,没复吸,后来全家拿着锦旗、瓜子来感谢我们。”何福利说,从不理解到理解,这就是他们最想要的。
值班时,何福利身上都会带着枪。他说,这枪里的子弹可能一辈子都没打出去,但时刻得准备着有事发生,而一旦打响就是大事,所以希望它永远不要响。“小时候看电视觉得警察很威风,干上了才知道不容易,群众有情绪能对我们发泄,我们却不能。最想看到的是群众能多支持我们的工作,多一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