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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儿,父亲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四个年头了。四年来,我的脑海中不断萦绕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并追思父亲的坚韧、顽强以及对人生永远充满乐观的生活态度。
可以说,我能有今天的事业小成,与父亲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和薰陶是分不开的。
父亲的一生充满坎坷,他原本是一个地道的贫雇农。解放前夕,由于饥饿,他洒泪离开父母,离开了贫瘠的土地,自讨生路,进城学徒“吃劳金”(就是现在所说的到饭馆给人打工)。解放了,父亲兴高采烈,感到天空一片湛蓝,那时的他是个极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他追求光明,向往新生活。不光参加了工会,还四处搞宣传闹“坎挖”。试想,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哪一个老板还敢在自己的店中留这样一个不能得罪,又管不了的雇员?于是,父亲被人以种种借口一次次辞掉。最后再也没人肯雇用他了。怎么办?如果父亲当时没成家,还好办,可是现实是一家老小要养活。其时正赶上政府在鼓励发展私营经济。为了生活,从不服输的父亲四处借钱,自己在镇上开了一家小饭馆。父亲上灶,母亲跑堂儿,倒也能维持生活。然而不久,政策一变,大规模的公私合营运动随即展开,父亲刚刚开了两年多的饭馆毫无例外地被合营进去。之后,父亲到饭店出任“私方代表”,时时接受公方代表和群众的监督,身份也就自然而然地由贫雇农变成了“小资产阶级”“小业主”。至此父亲的一腔热情被当头浇灭,政治抱负丧失殆尽,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父亲是乐观的,也是顽强的。
他这个“私方代表”因多次和公派的“外行”经理公开顶牛儿而屡受歧视和打击。“四清”和“文革”时又因为曾经领取过国家发给原私营者被合营进去那部分财产(私股)的定息,而多次遭到批判。父亲原本方正的脸上几年内便刻满了岁月的瘢痕。他过早的苍老了,但本性依旧。
一九七三年,该是我这个什么也没学到的“知青”下乡的时候了。父亲硬是扛着,死活不给我报名。他坚持认为上山下乡是最不讲理的政策之一。然而,在浩大的运动面前,父亲还是显得太藐小和身单力薄了。在连续三天三夜不许出屋,不许睡觉,通宵达旦的“动员”下,身心憔悴的父亲终于顶不住了。他为我报了名,并默默地送我到一处偏远的农村去插队。一路上,父亲似乎总感到内疚似地反复唠叨着:“人这一辈子呀谁也不能靠,靠山山倒,靠河河干,最把握的还是要靠自己呀!”
那些年,父亲就是这样凭着耿直不屈的性格领着我们一家老少七口在嫩江边的小镇上苦苦地挣扎着。
父亲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个强者,是我崇拜的偶像。
父亲是爱江的。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多次听我的父亲以一和神圣的语调讲述过许多有关嫩江的故事,讲嫩江的浩大,嫩江的神奇。。。。。。
大约在我十二三岁吧,一个初冬的日子,父亲领我踩着刚刚结了冻,人一走还微微发颤的冰面去江西岸打柴。为的是抢早下手能打回像菅草,小叶樟一类硬实一些的柴草,压在我家那间黄泥抺顶的土平房上,来抵御东北漫长的寒冬。当时,看到我在冰面上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样,父亲便呵呵地笑:“别怕,老话说宁走封江一寸,不走开江一尺,封江的冰碴儿是横的,能驮住人,不像开江时冰碴儿是竖着的,容易踩漏。”在父亲的怂恿下,我平生第一次胆战心惊地踩着溜滑的冰面过了江。也就是那一次,在我们满载而归时出了意外。归来的路上,因为我人小肩嫩,担不了多少,父亲就象征性地给我在长长的扁担上一头梱了两小梱柴草,我刚一挑起来还一翘一翘地,感觉既好玩又好笑。而父亲自己则担了两座小山一般的柴草,以至于打远望去只见柴草耸动不见人影。当我们返回到离江岸不远刚刚封冻的清沟上时,许是父亲担子过重的原因吧?只听扑通一声,父亲一下子踩进了冰窟窿里。也不知是像父亲说的,封江的冰面是横碴,轻易不会大面积塌陷?还是得益于一大担柴草担住了冰面?我太小,不知道,反正父亲没有完全掉下去,而只是将腰部以下的半截身子完全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里。“爸—!”我吓傻了,不是好声的叫,人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别过来,你千万不许过来呀!”父亲一边喊,一边用手抓着横担着的扁担,自己摸索着朝上爬。等他惊恐失色地扑上岸来,寒风瞬间便将父亲身上穿的空壳棉裤冻成了两根冰棒棒。只见父亲瑟瑟地抖着,脸色煞白,他一转身看到了站在身边的我,却还能挤出一丝笑来,他努力挺着胸,维护着大人的尊严,语音打着颤鼓励我:“没、没什么,别怕,孩子,是大江在考验咱爷俩的胆、胆量。男子汉就不能怕凶险,有种,你就把你自个儿挑的这些柴火给我挑到家去。”说完这番话,他弯下腰挑起自己的柴担,头也不回竟自甩开脚步噌噌噌走了。
站在旷野之上,望着父亲越走越远,渐渐消失的背影,少年的我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眼圈儿一点点湿了,眼泪随着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那时的我,还仅仅能够理解到,不是父亲愿意将我独自一人扔在这荒郊野外,而是他冻硬了的棉裤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停歇,否则肯定会被冻伤的啊!
我咬咬牙,用袖头抺去眼泪,奋力挑起柴草,朝着父亲的方向趔趔趄趄地一步步追去……
作者:魏青森
通讯处:黑龙江省讷河市委宣传部文联徐启发转魏青森
邮编:16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