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骄子藏羚羊

藏羚羊之家

藏羚羊通道

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成群的藏羚羊

英雄纪念碑临天而立

　　野生动物的乐园

　　9月16日一大早，我们从格尔木出发，沿青藏公路（国道109线青海至西藏段）向青藏高原的腹地挺进。出格尔木140公里，我们远远就看见了著名的昆仑山口。同行的老马是我们甘肃东乡人，进藏已近20年，高原的风雨已将他吹成了典型的“老西藏”：藏式毡帽下，有一张憨厚、黝黑的脸庞，动辄还“叽里咕噜”地讲几句藏语。“到了昆仑山口，你们就算真正走进了青藏高原，也就走入了可可西里的大门！”老马说。

    可可西里与新疆的阿尔金，西藏的羌塘紧密相连，20万平方公里的荒原，形成了我国最大的无人区。连绵起伏的可可西里山和乌兰乌拉山横贯在可可西里中部。群山间是宽阔平坦的高海拔平原，其中镶嵌着众多美丽的高原湖泊。这里是整个青藏高原上最干旱的地方，大片的土地已被盐碱化或者荒漠化。

    汽车在遥无尽头的青藏公路上飞驰，黑色的乌鸦和黄色的鹰隼不时从公路边的稀草中惊飞，舞动着劲翅消失在荒原的尽头。“可可西里是一个动物乐园，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金雕以及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雪鸡、大天鹅等十多种高原特有的动物在这里繁衍生息，这里其实就是一座宝库”。快到昆仑山口的时候，老马这样介绍。

　　藏羚羊的保护神

　　汽车爬向昆仑山口的时候，我的呼吸、心跳突然加剧。灵魂激荡不仅因为海拔和气压，更是由于即将踏上可可西里这片神奇的土地，即将拜谒索南达杰那光照雪山草原的英灵。

    汽车在昆仑山口停了下来，屹立于路边的三块纪念碑吸引了我们的目光。中间的纪念碑比较新，碑的上端塑着几只临天而立的藏羚羊，碑身“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几个大字遒劲有力。北侧的昆仑山纪念石碑断为两截，这是 2001年那场 8.1级地震的“杰作”。藏羚羊雕塑的南侧，是索南达杰纪念碑，传统的尖塔式碑体，碑身多是纪念文字，正下方是英雄索南达杰的照片，藏族的哈达、经幡缠绕在纪念碑的周围，随风招展，像祈祷，又像倾诉。

    肃立在英雄的碑前，老马的讲述把我们带到了可可西里悲壮的枪声泪雨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欧洲、美洲市场对莎图什披肩的需求激增，导致其原料藏羚羊绒价格暴涨。暴利驱使下，罪恶之手伸向了美丽的可可西里无人区，藏羚羊在枪林弹雨中遭遇着灭顶的血腥屠杀。到90年代初，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由数百万只锐减到一万多只。藏羚羊在流血，可可西里在哭泣！这一切引起了所有关爱生命、热爱藏羚羊的热血人士的关注，很快，时任青海省治多县委副书记的杰桑·索南达杰，组建了我国第一支武装反偷猎队伍———西部工委。索南达杰任县委副书记期间，曾十多次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调研，足迹遍布可可西里。西部工委成立后，索南达杰和他的战友们克服各种困难，与偷猎者进行不懈的斗争，有力地打击了偷猎者的嚣张气焰。1994年1月18日，索南达杰带领4名队员在可可西里抓获了20名盗猎分子，缴获了7辆汽车、2000多张藏羚羊皮。押送途中，因两名盗猎分子生病，索南达杰遂派两队员用小车送其到几百公里外的格尔木市医治，自己则带着一名队员继续押送。不料，盗猎分子突然发动袭击，并与索南达杰二人展开殊死搏斗。当搜寻小组找到索南达杰时，身中数弹的他已壮烈牺牲，他的身边是缴获的藏羚羊皮，他至死都保持着半跪射击的姿势，可可西里零下40度的严寒把他冻成了一尊不屈的雕像……

    我们聆听着索南达杰的故事继续南行，昆仑山口的石碑渐渐远去，巍巍昆仑雪山下，老马为英雄献上的那条哈达在风中呼啦啦作响，像一曲英雄赞歌。

　　我看见了藏羚羊

　　走出昆仑山口不远，青藏公路边每隔几公里都会出现一块绿色的提示牌，上写“动物通过路段，车辆慢行”、“关爱高原动物”等提示语。

    “看，藏羚羊！”汽车行至青藏公路2940公里处时，坐在前排的老马突然大叫起来。顺着老马的指向，我们果然在公路边的草滩上见到了两只年幼的藏羚羊。大家下车后，纷纷拿出照相机拍摄。两个小家伙显然受惊，抬起头警惕地四处张望几下，然后四蹄飞扬而去。汽车在公路上继续向前，路边的藏羚羊越来越多，在一处高原湖泊附近，我们还见到了成群的藏羚羊，有数百只之多。再往前走，车窗外还不时有野牦牛、藏野驴等珍稀动物的身影闪过。

    广袤的荒原上，青藏公路与新建的青藏铁路像兄弟一样牵手并行。青藏铁路在这里完全铺架成不高的铁路桥，下面的桥洞把一个个桥墩串联，像天路一样伸向无边的荒原。老马介绍道，按照青藏铁路的设计，这里本无需架设桥梁，但在后来的建设中，建设者考虑到藏羚羊等动物穿越铁路不安全，遂将平铺的铁路改成了铁路桥，桥洞就成了动物的安全通道。从昆仑山口到五道梁是藏羚羊最大的活动区域和迁徙通道，每年的12月，藏羚羊在这里交配，来年的五六月间，藏羚羊从这里迁移到可可西里的深处进行产羔，8月份它们又会通过这里散布到整个高原上生活繁衍。

　　愿可可西里再无枪声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了不冻泉保护站，这是青藏公路上的第一个保护站、检查站，以一眼常年不冻的泉水而得名，曾经的帐篷保护站已新建成一座漂亮的专业自然保护站。距离不冻泉保护站30公里处，就是用英雄名字命名的索南达杰保护站。过楚玛尔河，经五道梁，到可可西里出口的二道沟兵站时，已可见星点般散落在荒原上的牧民人家。

    二道沟是进出可可西里的主要路口之一，路边还可看到昔日索南达杰扎过帐篷的营地，英雄和他的战友曾在这里盘查过盗猎分子。在此次采访中，我往返两次路过可可西里时，都想走进藏羚羊保护站，看一眼那些为保护藏羚羊而常年奉献在高原的勇士们，但遗憾的是，两次均因他们外出巡逻而未果。

    汽车驶出可可西里的时候，老马再次讲起了藏羚羊的故事：索南达杰牺牲后，他成为藏民心中和所有热爱生命的人们心中的英雄。这一年，治多县全县没有过年，没有互相请客、喝酒，也没有歌声和舞蹈。全县人为索南达杰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按藏族的习俗，人死后一般进行天葬或水葬，但他们为索南达杰举行的是火葬，这是给活佛的待遇。

    一年后，索南达杰的妹夫扎巴多杰主动辞去了青海省玉树州人大法制工委副主任的职务，继承了索南达杰的遗志，组建了“西部野牦牛队”，继续与盗猎藏羚羊的犯罪分子进行斗争。此后3年间，“西部野牦牛队”共破获盗猎案60多起，抓获盗猎分子 240多人，缴获各类车50多辆，搜出藏羚羊皮3000多张，严厉打击了可可西里盗猎藏羚羊的猖獗行径，得到国内外各界人士的关注，促进了“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成立。英雄的壮举为藏羚羊营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然而，1998年，被誉为“藏羚羊保护神”的扎巴多杰又惨死枪下！今年4月11日，可可西里又闻枪声，十多只藏羚羊又被盗猎分子剥除皮毛，赤裸裸地撂在荒原上……

    可可西里渐渐远去，高原的暮色愈加沉重，老马的故事也在车厢内沉重地延续着，朦胧而去的可可西里又清晰地走进了我的梦乡……

    但愿梦里没有枪声！